萝卜好困

在手心里开出鲜花

【冰九】今天你要到钱了吗?(六)

冰哥:就是做乞丐,我冰哥也要做丐帮的霸王!

九妹: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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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一碗粥,摆在洛冰河的面前,热气蒸腾。

被熬的细软糯滑的新米在粥铺的灯笼下反衬着一点温润的光泽,配合着其中的肉沫和切到极碎的香葱,即便是在这并不缺乏热意的季节,也还是产生了一点拥抱人心的暖意。

仅仅是一碗再寻常不过的肉粥,但洛冰河也有许多年未曾见过了,三年?四年?还是五年?思及此,他才慢吞吞的发觉,若干年前的痛苦和寒冷,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只不过,多少年前他端来的肉粥,还是半冷半热的残羹冷炙,哪里有现下来的这么烫呢?

洛冰河舀起一勺吹了吹,试探似的慢慢搁进了嘴里。

“味道怎么样?”

沈九见洛冰河吃了粥,便挺直了脊背探过去问道。

“很烫。”

“烫你就慢慢吃啊,不用急,不够了哥再给你添。”

沈九放心的笑笑,头一回体验了一番照顾别人的感觉,就算自己吃的差了些许,感觉也没有什么委屈。

现下的生活比起过去虽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照样是风餐露宿,吃着别人施舍的饭,靠着别人的同情过活。但好在人身自由,想去哪里要钱就去哪里要钱,还不用在乞丐窝子里受些平白无故的气,待存够了本,就和洛小弟做些小买卖,再接七哥回来。

想到了岳七,沈九那兴高采烈的劲头便掉下去了点,方才得意的神情也暗淡了些,洛冰河一勺一勺慢条斯理地吃了大半碗,才在抬眼的瞬间看到了沈九降了温的神色,便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沈九回过了神,想起似的抬起脸接着洛冰河的话问道。

“欸对了,说起来刚才咱们要完了钱,你怎么就跑了啊?”

“我……”

洛冰河的喉结滚了滚,张着嘴卡了半天也没想到该说些什么,见此,沈九便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正色道。

“我知道,你是觉得乞讨为生这么个事儿有些不体面,但是放在眼前的问题是活下去啊,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你练了辟谷不还是想吃烧鸡?”

真是听君一席话,少活二十年!见沈九又提起了烧鸡一事,常年无理取闹呸是冷血无情的洛冰河竟极为难得的红了一点耳朵,执着筷子的手也是越握越紧。

“所以,我们要先稍微放下身段,只有存够了本金,我们才能翻身啊。”

稍微……放下身段?洛冰河怀疑的看了看沈九诚恳的脸,在心中默默的想到:那你完全放下身段的样子该有多么可怕?

洛冰河被命运支配着经历了灵魂不该承受之重后,怒极之时,本想要一走了之的,但莫名的灼烫造访和沈九追来后的事故,让他觉得自己这两天的遭遇,怕是和眼前这个沈九有着必然的关联。

但沈九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不像知情者,与自己相遇也不像是刻意为之,但每每灼烫造访,洛冰河只要触碰到沈九后,身体就会逐渐恢复,反而是离开了沈九一定的距离,这阵诡异的灼烫便会再度袭来,难以缓解。

所以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他的身体根本离不开沈九,这种糟心的感觉,很难让魔尊洛冰河仅仅只是吃了一碗鲜香无比的肉粥后就可以拥有一个好心情,除非……

突然涨红了脸的洛冰河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来控制住自己对烧鸡的灼热渴望,他红着一双眼,恶狠狠地瞪视着眼前见了底的肉粥不发一言。

这该死的烧鸡,竟意外的让人怀念!

“既然你已经接受了现实,那我们便商量一番明天去哪里乞讨吧?”

于是恶狠狠地瞪视离开了碗,在半空中转化成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后,继而投向了沈九的眼。

沈九搓了搓手臂,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点渗骨的寒意。

“大哥说的都对,不过小弟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次日,依旧是大好的晴天。

另一个质朴的小镇,另一个质朴脱漆的红门,两个衣着破烂的人,一个横着,一个竖着,面前搁着一只豁了口的脏碗,凄苦无比的生死相依。

女子身着的一条素色的衣裙,各色的补丁从上歪扭着连至裙边,大抵是常年缺衣少食的贫苦所迫,女子原本清秀动人的眉眼,此刻显得格外暗淡伤神,蜡黄的肤色衬着那瘪起的眉头,着实可怜。

而她身边躺下的男子,曲着一条断腿,伤处仅仅是用了一条脏到不能再脏的纱布缠着一根粗树杈简单的固定了,看样子应该也没有上药。

女子见有人围观,便掩了面哭哭啼啼,细细碎碎地念叨。

“奴家和夫君本是邻乡的人,却不料被乡霸看中了奴家的美色……”

女子还未说完,她身旁的断腿夫君突然就是一阵乱咳,闭紧了眉眼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女子慌忙掩住了他的心口,似乎是极为心疼的安抚了几番,那细致深情的模样让围观的女人无一不动容。

“后来呢?”

见女子安抚好了他的夫君,围观的路人便急切的问道。

“那乡霸见奴家誓死不从,便叫人打断了……打断了我夫君的腿,还有我那可怜的小儿,才刚刚会叫娘亲,竟然被……被那可恨的乡霸一并打死了……”

女子的夫君像是受了一剑似的,几欲喷出一口血,女子连忙扶着他坐起,将她那苦命的夫君埋在了怀里。

他们二人贴的极近,断腿夫君便趁着机会虚弱的在女子的怀里小声道。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有孩子了啊?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这么说的吧?”

沈九听不见似的一把捂住了洛冰河的嘴,继续东摇西晃地哭泣诉说着自己悲惨的往事,洛冰河在沈九的手下也只能苦不堪言的嗯嗯啊啊。

沈九你堂堂男儿的膝下黄金呢?

洛冰河不能说话,只能抬着控诉的双眼严厉地质问。

“这都是什么人?强抢民女,伤夫杀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激愤的路人为可怜夫妻的不幸遭遇长吁短叹,恨不得一并提了刀前往削了乡霸一家。

大大小小的碎银铜板从头上跌落,苦命夫妻好在遇见了心善的路人,虽是没有多少银钱,但多多少少也是善良的心意。

于是这么一跪,便是直接跪到了晌午时分,这一天里日头晒的最为毒辣的时候,沈九扶了扶塞进胸口的两个大馒头,防止自己一个不注意,馒头便咕噜咕噜的滚出让他现出男儿本色。

洛冰河提出让他伴女装的第一个瞬间,沈九是拒绝的。

但洛冰河像是突然被开了光似的充满了(不要脸的)觉悟,对乞讨这门生意有了别具一格的新发现,可谓是干一行爱一行,洛冰河诚恳无比,虔诚无比,一如当时沈九劝说他那般劝说道。

“大哥,你想想,这乞讨为生,靠的是什么?是不要脸面么?是够死皮赖脸么?”

不……然呢?

“光有这些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一个好的话本。”

“话本?”

沈九如同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洛冰河忽悠的迷迷糊糊,头一回发觉到原来乞讨还有这么深的水。

“对,就是话本,我们要有一个好的故事,这样才能在众多乞讨者中登上最高的巅峰,不然同样是跪一天,我们付出了疼痛,凭什么只能要到一点铜板呢?这甚至不能买一只烧鸡。”

沈九点点头,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得到了一点升华,整个人都因此有一种获得了光芒的新感受。

“所以说,我们不能永远扮演悲惨兄弟,这毕竟还不够惨,我们需要更远更新的探索。”

洛冰河握住了沈九的双手,铿锵有力道。

“比如,被乡霸欺凌不得离乡的年轻夫妻,惨不惨?”

“惨。”

“又或者,早年丧妻独自抚养被无情亲戚抢占田舍后暴打前来阻止而被打傻的儿子从此只能乞讨为生,惨不惨?”

“惨。”

“不过。”沈九打住了洛冰河滔滔不绝的举例,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惨是够惨,不过谁来演小妻子和傻儿子呢?”

洛冰河笑而不语。

于是次日,沈九便穿了裙子凄凄惨惨的倚在门边。

而他摸了摸胸口塞着的两个大馒头,看着远方的日头茫然的想到。

会不会太大了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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